什么时候混出头

一个绝望的文盲

[周江] 企鹅幼崽观察实录 5

*ABO带崽文学

*写来愉悦自己 两个月了俺囤不住

*设定等走前文:1  2  4 

 

 

 

40.

八点钟左右,我爸在沙发上葛优躺看电视。我在打游戏,一门心思纠结着技能点点输出还是治疗的时候,外面突然响起“都——都——“的电话机械音。我侧耳一听,大抵是我爸妈在打电话。

 

“喂,小周?”

 

“嗯……”

 

周泽楷煲电话粥居然开着免提,还要故意用那种有点软有点拖长的口气跟我妈讲话,听得我一阵恶寒:他平时对着我可不会这样。我从小到大都对我老爸抱有轻微的鄙视,因为此人一回到家里就毫无形象,不是穿着特价短袖,就是松垮垮的卡通沙滩裤,踩着双企鹅拖鞋,步子拖拖拉拉,总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,偏偏还肤白貌美不说话,没点新时代社会精英A该有的觉悟和模样。如果不是体形骨架和肌肉线条,都完全看不出此人原来是个钢铁纯正男Alpha。


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摇头叹息,一定是上天排错了性别,把我和我老爸互换了一下,才酿成如此错误局面。但过没多久,我转念一想:如果我爸真的是个O,那世界上貌似也不会存在我这个人了呐。害,果然这就是命运弄人。

 

过了一会,我妈问起家长会的事,我爸便如实汇报。虽然不知情的人听了,会以为我妈才是汇报的那一方——我爸话少得实在可以。但基本上他蹦出几个短句,我妈便仿佛能自动扩句一般心领神会。有点像超能力。

 

“我这边工作还顺利的啊,住的酒店也挺好。你自己在家带小孩有没有很累,还应付得了吗?”

 

我爸点头:“不累,挺好的!”说完又坚定地重复一遍:“挺好的。”我觉得他这么讲是希望我妈能表扬他。但我偏不让他如愿,于是窜出来大吼:“妈!这个星期早餐天天都是小笼包!爸忘记洗袜子了,我昨天都没得穿!”

 

我爸一脸惊恐地看着我,似乎在说:没有!

 

我妈狂笑了一会,然后问我爸今天记得洗内衣裤了没。我爸用力点头,然后不知道是不是怕我妈不相信,还特意补充:“还洗了阳台角那一篮衣服,放了很久。”

 

沉默良久。我妈开口,你是不是丢进洗衣机了。

 

我爸僵了一瞬,然后缓慢点头(也不知道我妈怎么隔着电话线看到的)。


空气又经历了漫长的死寂,直到电话那头音量骤然拔高了几百个分贝:“那些是不能机洗的啊啊啊————!!!”

 

 

 

十五分钟后,总之我妈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。我和我爸打开洗衣机,发现里面属实精彩纷呈。

 

“这洗衣机还能要吗?”我伸手从里面拽出一团奇怪的蓝色毛球,捏起来还很有质感。

 

我爸没说话,盯着一件被染得炫彩斑斓的白衬衫(它原本是白的),说,还挺好看。

 

确实。我点头赞同。“要不,你把这件衣服送给妈妈当赔礼?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 

41.

两个星期说长不长,说短也不短。离预期还有几天时,我妈突然通知我们他要回家了。我思虑良久,提出疑问:他不会是被你气回来的吧。

 

我爸尴尬地说:“怎么可能。”

 

总之我们要去机场接机。江波涛走出抵达口一抬头,看到趴在栏杆上使劲挥手的我,就笑了起来,快步走过来抱了我一下,问:“有没有想妈妈?”

 

我说,有。他亲我一口,说我也想你儿子。这时我爸早就已经把我妈的手连同拉杆行李箱一同拉了过去,我妈又问我爸:“有没有想我?”我爸没回答,在我妈耳边很轻地吻了一下,然后说:“回家。”我对他这种答非所问的坏习惯一直挺迷惑,因为我觉得实话实说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。

 

——当然,也许是他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回答的必要。

 

对于我们家来讲,接机是一件非常熟练的业务。因为工作的原因,我妈平时不算特别忙,假期也不少,但就是需要出差。而据说他俩年轻时需要全国上下到处飞,打比赛,是机场常客。有时还要出国,跟老外掰头。

 

他俩年轻时候是同事(估计是那时候恋爱的),到现在还保留着以前工作的微信群。里面的叔叔阿姨来自五湖四海。有一次我指着一个疯狂刷屏的柯基头像发问:“这个是谁啊?“

 

我爸说,这个叔叔住在广州。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想了想,说:“哦,他是广州叔叔!“

 

以此类推,就有了青岛叔叔、武汉姐姐、杭州阿姨、广州哥哥,等等等等。非常好记。

 

但是住在同一个地区的叔叔阿姨不止一个。于是为了区分,就有了昆明二叔、西安二叔、杭州三四五六七八叔叔……诸如此类。中国版图,就此成为了我庞大家族的官方家谱。

 

当然上海是例外。因为杜明叔叔、孙翔叔叔他们,我还是很熟悉的。

 

 

42.

还有一个原因,是我们家很喜欢旅游,每放假就麻溜收拾行李上飞机。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地名。中国东西南北我去了个遍,还出国玩了好几回。我们一向不跟旅游社,甚至玩过自驾游。我妈做得一手好攻略,ipad上一张表格写得细致又周全。但我们随机应变,悠悠闲闲,从不赶时间,也从来不虚度。本来计划三点钟去xx景点,但一听说本地有个饭馆绝妙美味,我们就立马放弃攻略,跑去大饱口福。

 

我妈说“手机先吃”,然后对着餐桌咔咔拍照。不出一分钟朋友圈就有大把点赞评论,发出羡慕的声音,问地名问修图软件,夸我妈拍照技术牛逼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妈是个专业摄影vlog博主。

 

虽然人人都这么说,但很少人能知道,他其实是受了我爸的影响。

 

周泽楷喜欢摄影。据说从他小就喜欢。我曾经看过他的一张单人照片,看上去是十多年前拍的。那时他还是二十几岁的小年轻,微微侧过头,嘴角上翘。穿着白色外套,带着手表,背着黑色双肩包,手里拿着一台单反相机,背后是闪烁的东方明珠,群楼大厦,是外滩傍晚的迷人夜景。

 

我妈曾得意曰:“怎么样,不错吧?这张是我拍的。”

 

我想,怪不得照片里的周泽楷能笑得这么自然。

 

他手里那台单反现在还被留着,已经变成了老古董,收在柜子最下层。此柜专门存放他的各式摄像机,专业度倍儿高。打开一看,哗,什么单反数码拍立得,各种镜头支架储存卡,长枪短炮,整整齐齐,五花八门,不亚于任何一个周边控或者收藏家。

 

里面还有个黄色的儿童专用相机,是我爸送给我的五岁生日礼物,现在已经很旧了。但我至今还记得,我那天连蛋糕都顾不上吃,把这相机挂在脖子上左拍拍右拍拍,拍生日蛋糕,拍窗台上的多肉,拍墙上的挂画。然后我跑到阳台上去拍月亮,没想到摆弄了半天,镜头里的景物都模糊一片,啥也看不清。我爸看在眼里,说,近景换远景,要再聚一次焦。可惜幼小的我不懂专业术语,只好委屈巴巴地嚷嚷:“看不清……糊掉了。”

 

他在我身后蹲下来,握住我拿着相机的手,手指轻轻一按,相机发出“滴滴”的声音,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小白方框。接着,好像变魔术一般,相机里的景物慢慢、慢慢地清晰了起来。我永远忘不了我那时是怎样惊异地睁大了眼睛,于是整个上海黑得发紫的夜空,半圆弧形光线柔和的月亮,还有千万家霓虹灯辉映的火光,都尽收在我眼底,被明白地装进了我这儿童相机小小的镜框里。

 

这是我爸第一次教我拍照。此后还有很多次,他都非常耐心地教我,这是微距,这是大光圈,这是侧逆光,这是广角。我大部分都是听完就忘,但他也没什么所谓,下次再讲。尽管他话那么少那么沉默,也不厌其烦。

 

我也不明白为什么。

 

 

42.

话扯远了。总之我现在还在上海国际机场,插着裤兜往前走,我爸妈在后面肩并肩。要到gate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,我很想拿机场的行李推车,这样我就可以坐在上面玩灵车漂移。我妈说,咱们只有一个行李箱,没必要。我说,我不,我就想玩那个车。

 

我妈:“可以啊,那就自己把箱子扛上去,自己推。”

 

我赌气,吭哧吭哧推了辆车来。结果没想到行李箱看上去不大实际上重得要命,勉勉强强推了一百米我就步履维艰,差点累瘫。我爸不忍心,便要过来帮我。我更加一打不上气来,我说:“不要你帮,我自己来!”我妈问:“真不要帮吗?”

 

我斩钉截铁,豪气千云:“不要!”

 

我妈不反驳,若无其事一般转头对我爸说:“你看,亲生的,跟你一个样。”但我已经没工夫想他说的是什么,只是好像跟那个推车过不去一般,卯足力一点一点地推,鞋底都在打滑。

 

我爸和我妈居然也不急,在我旁边慢吞吞地跟着,本来不长的一段机场大厅被我们走了很久很久。最后终于把那个车子推出去以后我的手臂都是酸软的,脚步虚浮。

 

“累不累?”我妈搭住我的肩膀。我说我不累。一个是因为死要面子,一个是因为我很清楚费力气推车是我自己作死选的,我妈才不会大惊小怪地说“哇儿子你把车推出来了真棒真厉害!”

 

果然他只是呵呵地笑了一下,说:“这样啊,那你力气还挺大哦?不错不错。来小周,卸一下行李,我们去M记买雪糕吃。”

 

我差点跳起来:“买啥?”

 

雪糕啊。他说,“唔,给你买个新出的栗子味怎么样?”

 

 

42.

雪糕很好吃。我妈神秘兮兮地说,你知道吗,以前这款雪糕上面还印着你爸的大头呢。

 

我说,啊?要吃掉爸爸的头?

 

我爸抬头看天。

 

 

43.

我当然知道代言和名气是什么东西。话虽如此,在我小时候还不知道这些事时,着实受了很多惊吓。

 

譬如去超市买东西,我爸妈排队收银,我嫌无聊,就跑到不远处玩。结果这时有两个阿姨径直走到我面前,很激动问:“小朋友,你是不是姓周?”

 

一瞬间,我脑子里闪过很多拐卖O性小孩的新闻故事,神经顿时有点紧绷。那两个阿姨越凑越近,鉴宝似的,弯着腰对我打量来打量去,还想掐我的脸,就好像我是什么新奇外星物种。

 

“是吧,是吧?我天,长得这么像,真漂亮。”

 

“小朋友,能跟姐姐照个相吗?”

 

“你爸爸妈妈在哪里?带我找他们好不好?”

 

我仿佛不经思考一般,脱口而出:“我不姓周。”

 

那时我才四岁,小小一个,想跑回爸妈身边,腿却跟灌了铅似的,一步迈不动。那两个阿姨好像不信,仍不依不饶地向前堵住我的方向。我愈紧张,就愈闭着嘴不说话,实则心跳如鼓,喉咙干涩。就在我差点抵挡不住的时候,忽然有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上头响起:“崽,不要跑太远啊。”

 

然后就有一只手紧紧牵住我,是我妈。那两人瞬间爆出尖叫:“啊!!江副!!”

 

我妈没有回复,而是非常冷地看了一眼,然后说:“请把照片删掉。”

 

气氛瞬间冷了下来,两人看上去极度尴尬,不知所措。直到我妈盯着她们,又重复了一遍,他们似乎才悻悻然照做。

 

我妈揽着我的肩,我把脸埋在他身上。离开的时候他转头对那两人说了什么,我已经记不清了。只觉他语气严肃。他此时跟平常不大一样。

 

我爸倒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,只是握紧我另一只手,然后摸摸我的头。

 

其他叔叔阿姨也都懂。有一次逛街时,有个人凑上来想摸我的手,被及时赶来的方明华叔叔一巴掌拍掉,还怒斥了那人几句。然后我听到他建议我妈出门时给我戴口罩。

 

我妈叹一口气。

 

“退役以后我和小周都没刻意戴过口罩,我只不过是一个电竞选手而已,我也有我的生活。更何况我现在已经退役了。我儿子呢?

 

“为什么连同我儿子,都只能一出门就见不得光了啊。”

 

 

 

从那以后我逐渐知道了我爸妈以前很有名,甚至到现在还偶尔能见到印着我爸大头的产品。我们十次出门四五次会被人找,有些是认出脸比较激动。有些是想找瓜拍照发网上。有些单纯找茬。

 

我现在已经能熟练、和蔼、温和、礼貌地对这些人说:“Excuse me?关你屁事。”

 

 

44.

A性对O性的占有欲真是相当可怕,在机场里他俩只不过牵着手不放,还没多放肆。一上车周泽楷就不收敛了,在我妈扣安全带之前,从驾驶座把上半身探过去抱人,抱还不够,还搂得肉眼可见地紧——我从后座看得很清楚,他鼻尖在我妈后颈乱蹭,跟没闻过信息素似的。明明就分开两个星期而已。

 

我一副恨不得下车走人的表情。

 

关键是我妈还一副“我理解”表情,相当纵容,随便他抱,还安抚似的拍拍摸摸。还说:“这里不方便放出来给你闻啦。松一下手,太挤了——好好,我知道我知道,回去再给你……”

 

我不仅想下车走人,我甚至想把轮胎扎了。

 

等到我爸终于把我妈放开,看上去正常了许多。他问:“怎么提前回来了?”

 

“想你。”我妈笑嘻嘻,转头看我,“想儿子。”

 

我和我爸都同时表示不相信。我“咦”了一下,我爸撇了下嘴。我妈举手投降:“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——小周你跟我装什么啊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 

我爸笑了起来,心情很好的样子:“想想送什么?”

 

“哈哈,真没想到啊。他居然会是这种操作,够可以的。”

 

“嗯。要收红包。”

 

他俩一唱一和,唯独我毫不知情一脸懵圈,抓着前座椅子探身问:“啥事啊?!怎么我都不知道呀!”

 

我妈把我按回去坐好,然后也笑起来:

 

“吕泊远叔叔要结婚了啊!”

 

 

 

 

tbc.

 

 

 

 

(继续搞第三人称)

 

二三月份的时候草长莺飞,为了培养儿子亲近自然的品质和实干动手的能力,江波涛心血来潮说:“现在春天了,抓紧时间咱们种点植物,长得老快了。”

 

周一海:“好——”

 

周泽楷指出:“你养不活。”

 

以前江波涛电脑桌上有一盆仙人掌,不超三个月就枯掉了。那时全队都觉得,能把沙漠植物如此火速养死,副队不失为一种人才。

 

江波涛:“小周,今昔不同以往。以前训练没时间而已,现在我肯定没问题。而且阳台这么多空地总要有点绿色嘛。亲爱的,你不要管我。”

 

他叫“亲爱的”,周泽楷就没辙。一家人开着车去花鸟市场走了一圈,第二天周泽楷一下班进门,就看见阳台地板上铺着报纸,乱七八糟,营养土撒得满地都是。他老婆儿子灰头土脸,蹲在上面拿着花铲宛如复健的智障,还笑得很灿烂很开心。周泽楷脑子里立刻响起bgm,《我在东北玩泥巴》。

 

不管怎么样,最后还是真种成了。几棵好养活的小葱和土豆,几盆家养花和薄荷。江波涛很满意,拍照发朋友圈;周一海也很满意,每天跑四五次阳台,浇水松土,有时还跟草说说话,一有发现立刻跑回来汇报:

 

“长高了!”

 

“多了片叶子!”

 

“有虫!”

 

大家很积极,时间也过得很快。周泽楷很开心,觉得自家儿子学会了持之以恒,老婆点亮了园艺技能,家里出现了新发展格局,真是棒棒哒。

 

某天他经过阳台,发现小葱有点干,心想,会不会是因为今天儿子作业太多,所以忘了?于是顺手浇了浇水。第二天发现海棠有点黄,顺手淋一淋。第三天,顺手给土豆施了个肥……

 


周泽楷在第n天拿着水壶如梦初醒:wtf,怎么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养了?

 

 

 

【很喜欢2021官图里拿着摄影机的小周,文中写的就是那个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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